上世纪70后出生的人,都对国家的改革开放有着深切的记忆,我的家乡位于陕南的一个小山村。在记忆深处,村落就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,高矮参差的石木房屋,兼具冬暖夏凉的特点。还清晰地记得村子场院中央的石碾子,蒙着眼睛转圈碾着谷物的小牛犊。熹微晨光中,弯曲羊肠小道上扁担与铁桶碰撞的叮当声在山沟回响。在这些残存记忆碎片中,关于母校的一些记忆,就像父辈脸上皱纹一样,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。
上小学一年级,还记得那所小学是由家书塘沟的一座破庙改装而来的。名义上是学校,实际上,只有一个民办教师和一个代理老师,用破篾席子隔成的两间房子,四个年级组成两个复式班。坑坑洼洼的教室里,放着五排木板,木板两头是用四个固定在地上的木桩撑着,每个木板上趴着六个学生,在模糊的光线里,我们随着老师的教读声音朗读着。每天学生放学后,身上背着母亲缝制的花书包,手里提着父亲做的小木凳回家。教室的四周没有院墙,附近无事的过路人常从窗户向里望,木格子窗户连报纸都没糊,更不用说玻璃了。每到冬季,冷风从石墙缝和窗子吹进来,我们在教室里冻得瑟瑟发抖,脸像蒙着橡树皮,手背肿得如面包一般。下课后,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与孩子挤在墙角玩榨油的游戏。在那里上了四年以后,我们就搬到了邻村的完小去上学,新学校校舍新,也有石头围墙。学校里的有三位老师,房子是三间两层,二层地面是用木板铺成的,每逢升级时,同学们都很开心,总要将趴的木板抬到另一间教室。因我是男生,所以我一个人抬木板的一边,两个女生抬木板的另一边,刚出门口转弯,两个女生突然松了手,沉重的木板砸到我的脚面上,痛得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多亏老师给我做了止血和包扎处理,并且把我送回了家。现在每看到脚背上疤痕时,我就会想起那段让人难以忘怀的岁月。
八十年代末,我上完了小学,到离我家7.5公里的丁河初中上学,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。学校建在涓涓流淌丁河边。学校盖有三排砖木结构的教室,设有前后两道栗色木门,如此我们上下课出进都很方便。与教学楼垂直两排房子是教师的宿舍,住着十几位教师。河边的沙滩上用石板围着一口水井,全校教师生的用水都是炊事员一桶一桶沿着石坎担上去的,我们口渴时也常到水井边掬几口凉水咕咚下去。操场边的房子是教师和学生餐厅,离家远的学生周末到校时,从家里提一袋子馒头,在老师那里借些开水,再泡一些馒头,凑合着吃一顿晚餐。
初中毕业,我离开了母校,告别了每晚几十个人围着小镇上仅有一家的黑白电视机看《小兵张嘎》《陈真传》《高山下的花环》的快乐时光,去离家30余公里的安康城区上师范学校。那时的师校,杉松参天,绿植掩映,高大参天的榆杨树枝柯茂盛,北边有一座气派的四层教学楼,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,宿舍楼后边还有一座古朴宽敞的大礼堂,学校里的老师的授课风格妙趣横生,时至今日,那些老师的夸张动作,幽默的语言依然历历在目。
1994年7月,我从一棵小树变成了一位新进的园丁。又回到了我的母校---丁河初中,那种感觉既亲切又熟悉,新建的校园宽敞明亮,贴着花瓷砖的教学楼高耸挺拔。春天到了,我带领学生们在楼旁堤坎上植下一棵棵柳树、松树、白蜡树,在花坛种下各种花卉。几年后,校园内垂柳依依,花香四溢,还伴着鸟鸣与朗朗书声,简直就是幸福的乐园。红砖垒砌的围墙上,体育运动图案那么耀眼,师生锅楼房的烟囱直通天宇。后来,随着教育资源的整合,撤并了早阳初中、树人小学变成了一所九年制学校。2018年秋,又撤并三镇七所初中并入了江北高中,随着撤点并校政策实施,昔日的母校也不复存在了。
近三十年的教学生涯,我见证了教育事业有弱到强的艰难历程,随着国家和政府对教育事业的重视,各个学校都铺上了红绿相间的塑胶操场,体育设施一应俱全,教室内高端的电子白板,适合学生身心发育生长的升降座椅整齐时尚,校园社团活动丰富多彩,经典诵读助推书香校园,精品公开课展风采,名师引领大篷车,双减提质增效,营养午餐、两免一补惠及学子,他们向阳地成长着。我要时刻铭记儿时求学那段苦难的经历,感恩党和政府的施政惠民,让万千学子不再挨冻受饿,享受着阳光雨露的恩泽,心中亦有一种温暖。
母校虽然已经在时代的更迭中变了模样,但在我的记忆里,却始终留存着昔日那般美好的影像,它承载着我们这辈人太多的希望和梦想,也记录着我们孜孜以求的奋斗历程,那些铭刻的记忆也会一直激励着我在教育这条路上阔步前行。
(汉滨区江北高中东校区 李典刚)